【论文故事】满口生物学术语的心理医生更“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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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和陌生人说话的年轻人，你觉得他是因为童年时经常受到嘲笑，还是因为他的大脑杏仁核（和恐惧相关联的部分）比一般人更活跃？
　　随着疾病生物学机制研究的不断进展，用生物学方法（如遗传学和神经科学）对病理学进行分析和理解，已成为对抗疾病的一个很有前途的手段。你可能知道，这两种解释其实并不冲突，只不过是对同一疾病的不同描述角度——但是，哪怕只是描述，也会影响到人们对于疾病的感受。
　　而这些描述上的差异，会不会对临床医生的治疗产生影响呢？每年有数百万美国人接受健康治疗，越来越多的人对于疾病的生物学基础也有了更多理解，如果他们使用更加“生物化”的术语去描述自己或者自己身边人的病情，医生对此会有何反应呢？
　　一种观点认为，生物学解释是有好处的，因为它们会减少对病人的责备；事实上，当考虑到被告罹患的疾病的生物学解释时，通常主审也会给出更轻的刑罚。因此有推断认为，当用生物学术语来解释症状时，因为责备减少，临床医生对病人的共情可能会增加——让医生能对病人的体验更加感同。
　　但是还有一些显示，在病理学上使用生物学解释会引发对疾病消极的负面态度。比如有观点认为，疾病患者是有危害的，应该其他人和他们的接触，而这些负面态度会影响共情。
　　最近，美国耶鲁大学心理学系的马修·莱博维茨（Matthew S. Lebowitz）和安宇京（Woo-kyoung Ahn，音译）发现，病理学使用生物学解释会降低心理医生对病人的共情。研究论文[1]于11月25日发表在最新一期的《美国科学院院刊》（PNAS）上。果壳网科学人对论文作者安宇京进行了采访。
　　描述不同，共情程度差异大为了了解疾病的生物学解释会对临床医生的共情造成怎样的影响，研究人员在网站贴出广告招募了一些心理医生（包括病专家、心理咨询师和社会工作者等）。在研究第一阶段，这些心理医生被要求阅读一些对疾病患者的描述（涉及的疾病包括症、社交恐惧症、重度抑郁症和症）。然后对每一种疾病，研究人员分别设计了两种描述：一种为该疾病的生物学解释（如疾病的遗传学和神经生物学相关因素）；另一种为该疾病的社会心理学解释（如与个人生活经历相关的因素）。
　　比如，对于社交恐惧症，实验者设计了这样一个病例：
　　病人简介：米歇尔（Michelle）是一个21岁的大学生，她想治疗自己的“严重害羞”。这些年来，她每次在一群人面前说话或者见到陌生人就会极度紧张，这使她不能结交新朋友，无法完成课程要求的，甚至不能参与课堂讨论。她总是担心自己会难堪或者别人会给她负面评价。最近几年，这种情况变得更加严重了，她已经不能参加任何需要的课程，并且回避几乎所有陌生人。
　　生物学解释：米歇尔的妈妈对米歇尔的害羞感到同情，解释说她自己年轻的时候也这样。她甚至怀疑“害羞”在她的家庭里是世代相传的，毕竟，她自己的妈妈和兄弟也有相似的问题。米歇尔的妈妈说有个医生曾告诉她，她大脑中有种叫做血清素的物质的水平偏低。在最近的一个研究调查中，米歇尔进行了一个功能性磁共振成像扫描，技术员发现米歇尔的杏仁体核（大脑中与恐惧有关的结构部分）比一般人更活跃。
　　社会心理学解释：米歇尔很小的时候很胖，并且带着厚厚的眼镜，因此班上的其他小孩经常嘲笑她。虽然孩童时代的米歇尔也有几个朋友，但是她经常感觉自己是被的人。随着逐渐长大，她的朋友越少。米歇尔是独生子，她的父母经常需要工作很长的时间，因此在遇到难题时，她经常面临无人可以诉说的状况。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学会信任别人。
　　为了测试心理医生对于这些虚拟病人的感受，研究人员采取了一个在共情研究中被广泛运用的方法。对于每种疾病，医生会阅读18个形容词，并评价这些形容词能否反映他们对于病人的感受。其中6个形容词（如温暖的、的、共情的等）用来测试共情，而另外6个形容词（如沮丧的、麻烦的、被打扰的等）用来测试医生的个人困扰。结果显示，对上述4种疾病来说，生物学解释所引发的共情程度要显著低于社会心理学解释。有趣的是，受过生物医学训练的医学博士相比于非医学博士，产生的共情更少。
　　在从生物学角度描述患者的疾病时，医生对病人的共情程度会降低。图片来源：研究论文
　　同时，这些心理医生还被要求针对他们所看到的描述，来评价药物疗法和疗法对改善病人症状所能起到的作用及临床治疗效果。除症外，对其余3种疾病来说，心理医生认为生物学解释有着更差的临床治疗效果。此外，不同的描述类型还会引导医生选择不同的治疗方法——当用生物学术语解释这些疾病时，心理医生会认为疗法的有效性偏低，而且除了症之外，生物学解释会让心理医生认为药物疗法更为有效。
　　为了更真实地反映现实生活中的情况，在研究第二阶段，研究人员将这两种解释联合起来，差别在于其中一种是生物学解释占主导地位，另一种是社会心理学解释占主导地位。与之前的过程一样，他们测试了心理医生看到这两种解释后对患者产生的共情，结果与第一阶段相一致。
　　为什么生物学解释让人更“冷漠”谈到这一现象背后的原因，安宇京告诉我们：“有几个理论可用来解释。其一是过度强调生物学解释，会让疾病患者看起来像生物组件机械装置，或者某种机械部件组成的系统，而不是人类。而如果他们被当成机器，别人就不会对他们产生共情；此外，疾病的生物学解释通常以遗传或者大脑异常为基础，这些术语暗示疾病是某些‘硬件’问题导致的，而对于“硬件”问题，人们通常会认为这些问题是不太容易修复的，所以他们可能会认为疾病的症状会更为持久，这也会减少共情；另外，如果人们将遗传学或者大脑异常当成“硬件”问题，他们会倾向于将疾病患者和其余人明显地区别开来。人们通常对‘圈外人’的共情更少。“
　　除此以外，如果疾病患者的行为是被不受自己控制的生物学异常因素所支配，他们可能会被其他人认为是不可预测的，人们会认为他们是、应该被回避的，而这些都会导致共情减少。
　　“至于疾病的生物学解释是否会让大众对他们的共情也减少，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研究支持。”安宇京表示，“但是已有其他研究发现，生物学解释可以在大众中产生其他负面效果。比如，我们去年发表的研究表明，抑郁症病人越多地将他们的症状归结于生物学因素，他们对自己治疗前景的预期就越悲观。这种模式同样适用于正对抑郁症患者的预期。“
　　共情少了，有什么后果？使用生物学术语解释症状会使医生倾向于选择药物治疗，这可能会减少病人从疗法中获益的机会，毕竟疾病的病因是多样的，生物学、、社会和神经因素等都会影响疾病的发生。安宇京指出：“而且，同种疾病可由不同因素导致，研究者也常质疑目前有关疾病的分类是否有效。药物疗法和疗法有各自不同的好处。”
　　至于如何能够避免使用生物学术语带来的负面效果，安宇京告诉我们：“仅仅是认识到有这个影响就非常有用。但是。也存在一些很难避免的推理，比如说一些心理医生可能会认为，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编辑：球藻怪）
　　参考文献：Matthew S. Lebowitz and Woo-kyoung Ahn.?Effects of biological explanations for mental disorders?on?clinicians’empathy.?PNAS.?文章题图：
　　新闻标签：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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